关于出国

      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

      每个出了国的人都会无时不刻地考虑着这样的一个问题：我该不该留下来。

      我收集过很多的答案。

      有人是为了国籍。

      有了那更受欢迎的国籍，环球旅行就成了可行的东西，不会遭到拒签，也省去许多的麻烦。

      有人是为了自由。

      他们说国外可以乱说话，不会犯法。

      有人是为了生多几个孩子。

      而且生了孩子还有政府养着，连干活都不用了。

      有人是为了福利。

      他们说老了病了都不怕。

      有人是为了简单的人际关系。

      他们说国内的人整天勾心斗角的受不了。

      可是我总能找到理由，让这些理由不成立。

      国内还有很多地方我没走遍，环球旅行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即便国内走完了，非洲也是可以走一走的，想必非洲的签证应该是不难签的吧。

      话我是不想多说的，因为从小便是话不多的人；即便说出来了，也难觅得知音，何苦浪费口舌。要是真想乱说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写日记――真要遇到连这样的“乱说话”都不行的年代，我就在脑子里“乱说话”罢了。况且，那些口口声声想乱说话的人，也不见得真会在异国他乡“乱说话”，或许，他们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权力就已经很过瘾了，不必付诸实践。

      至于孩子。生一个，再领养一大群，只要你愿意。再不满足就开个托儿所，开个幼儿园，开个小学。。。中国的小孩子那么多没有人要，还怕没有孩子让你爱吗？

      中国有句古话：“医生只能医那些死不了的人。”――我是个相信命运的人――虽然我并不抗拒积极的治疗和养生之道，但我绝对不会为了健康而付上整个人生。的确，健康是良好生活的必要条件，可是，绝大多数人把这个必要条件当做充分条件去对待了。要知道，健康而没有价值的生命，其实还不如一个病残却能体会到生命真谛的躯体。所以，我同样不会单纯为了追求健康而赔上我的整个青春。

      人际关系？这倒是一个颇有几分说服力的理由。中国的确是个人人自危的社会。五千年的文化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渗进了每个人的骨髓里，十年的文革又强化了这一信条。所有大部分中国人去到国外会觉得特别的放松，不用防着人家，也不用被人防着。我曾经认为，这种人际关系是中国相较于国内的最大好处。直到有一天，一个曾经在中国呆过五年的加拿大人告诉我，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中国人的纯朴。我愕然。我在想，或许，这个可怜的外国人，还没有机会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中国人；但也或许，我们这群可怜的中国人，也都还没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外国人。或许，所有的厌倦，仅仅来源于我们太了解我们自己了，或许，所有的喜欢，也仅仅来源于我们太不了解别人了。既然如此，我们的同胞也是可以爱的了；既然如此，躲在异国唾弃自己的同胞，也是不可取的了。

      有人说国外有一个公平的环境。

      可是却只有很少的中国人在这样公平的环境中找到与他们能力相称的机会，大部分人为了这样“公平的环境”，不公平地虐待着自己的能力。

      有人的理由更简单，因为他们回不去了。

      留下，然后找个理由，是很简单的；可是，找个理由留下，却是很难的。

      于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