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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健翔一声吼,电视机抖三抖。恶搞公共话筒之人,很快又成了网络平台上被恶搞的对象。一场“后黄健翔时代”的网络话语狂欢,突兀而起,仿佛被什么灵魂附了体。待这阵喧嚣过后,真正抖动不止的,应是黄健翔的职业声望。一个失去了准确位置感的职业人,才华与激情尚在,但已暂时失去了灵魂。
世界杯就这样多了一场比赛。“黄氏一分钟解说”之球置于中线,公众立场分列两厢,正互有攻防。一个人的迷失可以被原谅,但一种观念的缺失,就会积淀成社会之伤。“黄迷”们赞扬黄健翔引领着中国体育解说的新潮。殊不知,恪守理智与平衡,正是国际体育解说界一以贯之的圭臬。那一分钟里的黄健翔貌似站在时代之前,其实却落后于时代。当我们看到有N多的人与黄健翔一样,仍对职业人的位置感不屑一顾,仍对公众话语权的滥用缺少警惕,就可知,我们在某些领域的文化脚步,还一脚在东看台,一脚在南看台,之间尚有值得反思的百步之遥,并扭出了蹊跷的九十度角。
黄健翔之举,更如同一个职业球迷的一次业余解说。他是个热爱意大利队的真球迷,但似乎离国家电视台的体育解说员之职,有一段令人遗憾的距离。赞扬他此次行为的人们,正在用爱他的方式害他。因为他们正把黄健翔拉往距离这个岗位更远的地方———那会是另一家媒体么?媒体都爱惜才华,但只要是负责任的媒体,都会珍惜自己手里的公共话语权。那会是黄健翔感兴趣的超女赛场么?他的这种状态,恐怕只能去做某个歌手的粉丝团团长。由于欠缺公共平台上的位置感,小黄恐怕连评委之职都难以胜任。
李咏就刚刚从评委的位置上跑开,以避免由伤至殇。在那个座位上,有人安如泰山,有人如坐针毡;有人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有人则失声失态失礼失常。《梦想中国》的一位主创也刚刚高调地退出。办节目的理念可见仁见智,但错失了位置感,就须即刻调整自己的身姿,否则,你看着节目的走向觉得别扭,节目组看着你也难受。才华或才情,这时候都退居其次。对位置感的共同珍惜,才确保了任何一种文化产品不被其执掌者自伤。
黄健翔就是在自伤自己的职业前途。懵懂的“黄迷”们赋之以情,却难免最终要一同失魂落魄。央视人N年里曾反复吟诵,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句式很经典,句子很煽情,但一来那是人家的广告部用语,一笑即可,不能滥用;二来舞台再大,也有边界,台上人若站不准位置,台口就变成了陷阱,主角往前多走一步就会变成观众。时下,网络上的种种搞笑版黄氏解说正快速流传。这些娱乐八卦,与一个叫许美静的歌手失态闹店的消息,被摆在网络世界的同一页。
这是娱乐人物黄健翔的幸事,却是职业新闻人黄健翔的悲哀。
在编辑部的故事风行天下的年代,我们知道,人字的结构就是相互支撑。在转播台的风波引发争鸣的年代,我们发现,时代文化的一个特质,就是每一个人都在个性的自我之外,扮演一个社会角色,找准一个社会位置。一个因感情失位而失态的歌手,令人同情;一个因观念失位而失态的评委,令人纳闷;一个因职业失位而失态的解说员,令人叹惜。在一个成熟的文明社会里,文化的多元,不仅体现在每一“元”的精彩,还体现在彼此之间位置感的适度和无误。而任何个人的价值,都只有以准确的社会位置感为前提,才有可能做到以才示众,以情动人,不枉为大家所期待。
黄健翔在这个躁动的盛夏时节触底了,但愿他和他的粉丝们,能尽快找到反弹的正确方向。位置感始终是动态的,因为一个人或一种文化,都需要与时俱进。这几天终于被铁轨紧紧拥抱的青藏文明,就正经历着一次文化位置感的巨大变迁。在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院落里,现代文明与高原文化,曾是和睦多年的邻居。如今,隔立之墙,洞开一门,简单之为邻,将逐步演化为同一屋檐下的更紧密相处。当火车刺穿了那片高原的神秘,除了共吟青藏人民的福音,除了保护好脆弱而美丽的生态,我们还需扯动一根必要的神经,来一边享受、一边呵护那份宝贵的神秘,从而赋予高原一个属于新时代的准确位置,以此来升华高原之美,并避免高原之魂的流失。
失去了位置,也就失去了灵魂。有才有情的黄健翔,不要寄托于什么伟大的人来为他灵魂附体。作为一个与众无异的普通青年,他必须在职业解说员和纯正球迷间,做一次抉择。文明社会是宽容的,会在一个有容乃大的文化院落里,为每一个进取者留一个恰当的房间。文明社会也是有原则的,因为一个位置感模糊而灵魂漂移不定的人,终将难当大任。